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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4月19日 星期日

《告別言語》 GOODBYE TO LANGUAGE「法國新浪潮」83歲電影巨匠大師尚盧.高達導演


《告別言語》 GOODBYE TO LANGUAGE
榮獲康城影展「評審團大獎」
「法國新浪潮」大師尚盧.高達 Jean-Luc Godard 首部3D作品
2015.5.14 Exclusive Screening at Broadway Cinematheque

片種:劇情
片長:70分鐘
級數:III
語言:法語 (中英文字幕)

故事大綱 Synopsis
83歲電影巨匠尚盧.高達,首次執導3D長篇電影。概念很簡單:已婚女人和單身男人相愛、爭執,狗在城鄉之間遊蕩。被言語包圍的季節過去,男女重遇。
前 夫毀滅一切,第二部電影開始…1960年代,當片廠制盛極一時,高達偏偏拿著攝影機跑到街上拍成《斷了氣》,帶來一場驚世電影革命。今日,他以玩味十足的 錯置畫面挑戰3D無限可能性,凸顯男女情愛的角力。《告別言語》被法國權威傳媒Le Monde封為「高達的遺書」,榮獲康城影展評審團大獎,高達的愛犬亦勇奪「Palme Dog」評審團獎。


《告別言語》 GOODBYE TO LANGUAGE
片種Genre:劇情
導演 Director:
「法國新浪潮」大師尚盧.高達 Jean-Luc Godard
演員Cast: 愛絡斯.戈笛Héloïse Godet、卡梅爾.亞德利Kamel Abdeli
片長Duration :
70 分鐘 mins
級數Category : III
語言Language : 法語(中英文字幕)
發行公司Distributor : 安樂影片有限公司 Edko Films Limited

影評人王瑞祺觀後感

重看高達的《告別言語》(Adieu au langage),我竟想起了南宋詞人吳文英,因為他的作品一向以雕琢複雜見稱,十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被視為艱澀隱晦,甚至有評論家認為他的作品「拆碎七寶樓臺,不成片段」。我把高達比為吳文英,其實也不是無的放矢。

《告 別言語》的結構是個典型的晩期高達式文本。這種風格啟肇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《世界電影(眾數)史精選》(Histoire(s) du Cinema, 1988-94)。換言之,那是個令人着迷驚嘆,不然就是令人卻步生畏的文本:典型的高達蒙太奇 / 拼貼 (montage-collage)。拼貼畫內糅合的,是無數不同導演的電影片段、歷史新聞片,還有不斷的文學句子的援引、西洋美術史上的名畫、還有他喜 歡的古典音樂,借一個阿倫‧雷奈 (Alain Resnais) 的片名來比喻,那就是《全球的記憶》(Toute la mémoire du monde)!

只是,為什麼要選擇「告別言語」?為什麼不可以再信賴言語?
在電影裡,高達透過兩個章題來鋪陳他的論述:
1)普羅米修斯 (Prometheus) 的智慧與廿一世紀的新世界。
2)男人與女人的永難溝通。

我 這裡先談第2個章題,那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在影片中相對上沒有那麼成功的部份。事實上,這個有關 couple (配偶) 的永恆的轇轕的主題,由羅塞里尼 (Roberto Rossellini) (《意大利之旅》[Viaggio in Italia])起,到英瑪‧褒曼 (Ingmar Bergman)及安東尼奧尼 (Michelangelo Antonioni),彷彿可以說的皆已說過了,高達自己也在1963年交出了他的經典作《輕蔑》。這之後,也許要至 《新浪潮》 (Nouvelle Vague, 1990) 時才有新的角度,因為片中的男女關係是個 eternal renewal (永恆的週而復始)。

在 《告別言語》中,我們看到的仍是呷醋的男方追問女方:「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?在哪裡?」面對女方的埋怨,要求男女平等時,男的則理直氣壯地說:「只有在大 便時大家才會平等,因為在這特定的時空、位置,每個人的思考都可在糞便裡安身立命。」這種既大男人主義又犬儒的對白,究竟有多少是高達的夫子自道?這個內 容或不用深究,但是話底裡最終披露的,是一個理想幻滅之人的洩憤話;而這份絕望也遙遙回應著普羅米修斯的部份:那教授的絕望。

說到普羅米修斯,不能不提及這人物的出處。普羅米修斯為希臘神話裡最具智慧的神明之一,祂的偉大之舉,就是膽敢挑戰 / 冒犯神 (即宙斯) 的特權,創造了人類,及為人類帶來火種,並授予他們無限的知識。

普羅米修斯與《告別言語》有什麼關係?
電 影第一部份的基本人物,主要是一位哲學教授與其學生的對話。這些對話驟耳聽來彷彿重閱歷史 (由17世紀的法國主教 / 大臣Richelieu 到近代的卑斯密及納粹主義),當中又涉及派拉圖的藝術觀,一切彷彿諱莫如深,迥不由人。但我印象最深刻的,還是這些隱晦的句子,在開場不久,教授對學生們 說過這樣的話:「妖怪挽着我們的手,無一人倖免。」

妖怪是誰?在哪裡?
電影裡有三次援引《弗蘭肯斯坦》,和它的作者瑪麗‧雪萊 (Mary Shelley)。一般
人也許不知道的,是瑪麗‧雪萊小說的原名,是《Frankenstein; or The Modern
Prometheus》,她借用了希臘神話中普羅米修斯的典故,來暗諭小說主人翁的
位置:Victor Frankenstein 是以他超乎常人的科學智慧,去創造了一個「新人類
」,並授予他一己的姓氏。也多得占士威爾 James Whale 的電影,「弗蘭肯斯
坦」現在都被廣譯為「科學怪人」。

高達暗示的「妖怪」,也是由少數科學奇才創造出來,他們的高超智慧也正在
挑戰 / 改變著神的故有創作,把人類帶入從沒經歷過的新紀元。因為這「妖怪
」已不再是波利斯‧卡洛夫 Boris Karloff 所扮演的可見的人物,而是從今主宰着
地球生命的核能武器、基因改造食物與納米科技 (Nanotechnologies)。
看過瑪麗‧雪萊原著的人都會同意我,《科學怪人》充滿哀悼色彩,差不多有
三分二的文本都是弗蘭肯斯坦的懺悔:他以為因着自己的科學知識可為人類帶
來福䕃;他預計不到的是,他的「創造物」一手殺害了自己的至親友人。
熟悉高達作品的人都知道,在上世紀60 – 70年代,他是個激進的毛澤東主義者
,其電影充斥著無數激昂、斬釘截鐵的政治口號。時光荏苒,《告別言語》裡竟
援引了索忍尼辛 (Alexander Solzhenitsyn) 的《古拉格群島》(The Gulag
Archipelago) ―一本強烈批評蘇聯共產黨的著作,那焉能不使人低徊?

我不知道高達有沒有公開批評過毛澤東,或共產主義。有別於他十多年來的作
品的是,這一次,他再沒有在影片給觀眾訓話,其憂鬱、哀悼之情 (還有他的孤
單身影),與他在90年代拍的《高達十二月自畫像》(JLG / JLG – Self-Portrait in
December),幾乎同出一轍。《告別言語》裡他讓主角說了這樣的一句話:「我
寧沉默;我要的是言語裡的平庸。」怎可能不噤謐?電影裡所涵蓋的時空,是
納粹黨曾毀滅的六百萬猶太人,古拉格群島無數枉死的生命,還有蘇聯共產黨
、中國共產黨所毀滅的像天文數字的人口.....。高達為什麼不惜三度援引瑪麗‧
雪萊?也許像弗蘭肯斯坦一樣,他哀悼的,是傑出的理念 / 智慧 (高達一直推祟
科學及笛卡兒邏輯) 所可引來的傷害,甚至災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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